北京時間10月12日消息,請注意,以下將是一篇有味道的報道。據(jù)英國廣播公司(BBC)網(wǎng)站消息,蜣螂俗稱屎殼郎,很多人都有所耳聞。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屎殼郎就是在非洲的大草原上不知疲倦的滾動著它們的小糞球的黑色小甲蟲。但實際上,屎殼郎的故事要遠比這些故事豐富多彩的多。
▲一只推著小糞球的屎殼郎
▲一只生活在草原上,具體品種未知的屎殼郎
屎殼郎在古埃及的文化中占據(jù)了重要地位,在古埃及時代留存下來的神廟建筑、珠寶首飾和手稿文字中,很多地方都有對屎殼郎形象的描述。它是古埃及一位神靈的象征,這位神靈每天在地平線上將太陽推出地面而為世界帶來光明——太陽看起來確實像是一顆巨大而圓滾滾的大糞球,不是嗎?
豐富多樣的屎殼郎種類
在瑞典農(nóng)業(yè)科技大學的昆蟲生態(tài)學家托馬斯·羅斯林(Tomas Roslin)博士看來,現(xiàn)代人對于屎殼郎的這種刻板印象他早已習以為常。他說:“這種話我聽得太多了。但實際上,世界上屎殼郎的種類大概就像全世界范圍內鳥類的種類一樣豐富。”
古埃及文化中表現(xiàn)的圣甲蟲形象是一種真實存在的生物,但也只不過是千千萬萬種屎殼郎中的一種。屎殼郎有大有小,有些有著鮮艷的外殼,有些長著巨大的角用于相互戰(zhàn)斗,它們居住在從寒冷的高緯草原到熱帶雨林的各個地區(qū)。而在如此巨大的屎殼郎家族中,其實只有很小一部分成員是電視節(jié)目中表現(xiàn)的那樣:在草原上不知疲倦地推著它們的小糞球。
▲屎殼郎們必須相互競爭以爭奪屎的所有權
“保護國際”組織下設的快速評估項目主管,熱帶生態(tài)學家特朗德·拉森(Trond Larsen)表示:“考慮到世界各地存在如此多的屎殼郎種類,它們在生活歷史上存在差異就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了。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些發(fā)展出了不尋常適應性的品種?!?/p>
大多數(shù)屎殼郎每天都在努力工作,以便不“浪得虛名”。在它們對于糞便的追尋中,有些種類的屎殼郎之間在大草原上展開了史詩般的功夫搏斗。另外一些則另辟蹊徑,比如緊緊抓住猴子屁股兩側的毛發(fā),等待猴子拉屎的那一刻,一旦猴子拉屎,這些屎殼郎就奮不顧身地一躍而下?lián)涞竭@新鮮的屎上,正所謂“先來先得”嘛!
但拉森指出,在熱帶地區(qū),一個區(qū)域能夠同時找出超過150種以上的屎殼郎是相當正常的現(xiàn)象??梢韵胂筮@里對于屎的爭奪將是多么的激烈,因此你也就不難想象其中會有一部分屎殼郎會被逼迫著嘗試去吃一些其他的食物,而不完全是吃屎了。當然這些屎殼郎的新食譜你也不太可能會看得上。比如說動物腐爛的尸體、腐爛的水果和真菌等等。屎殼郎們非常快樂地當著大自然的清潔工,清理著自然界那些沒人要的垃圾和廢物。有些屎殼郎種類喜歡趴在熱帶森林里的巨型蝸牛背上,吸食它們排出的粘液,同時免費搭車旅行。
然而,最讓人感到驚奇的應該還要算是那些從吃屎的小蟲轉變?yōu)獒鳙C捕食者的屎殼郎種類。
半路出家的“偽獵手”
▲一對工作中的屎殼郎搭檔(Gymnopleurus sp.)
▲一只在糞球內部的屎殼郎幼蟲
捕食性屎殼郎很早就引起了科學家們的關注。一種生活在巴西境內的屎殼郎被發(fā)現(xiàn)會沖上去切下一種大型螞蟻的腦袋丟掉,然后把它們飽滿豐腴的腹部滾回它們的地下巢穴——就像當年它們在大草原上滾動小糞球那樣。
還有一些屎殼郎會攻擊千足蟲。之前,在聽到這種說法之后,拉森決定前去野外搜尋相關證據(jù)。最后,他發(fā)現(xiàn)在南美洲秘魯境內的一種名為“Deltochilum valgum”的屎殼郎有可能就是傳聞中的那種捕食千足蟲的屎殼郎。于是他捕捉了幾只帶回去觀察它們的行為。他說:“我非常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種屎殼郎非常具有技巧性的攻擊行為。”再一次地,這種屎殼郎同樣采用了“斬首”的策略。
然而由于它們的家族祖祖輩輩都是吃屎的,這些甲蟲缺乏真正的捕食者們所擁有的那種鋒利牙齒。于是這些小甲蟲們只能想辦法將就。
拉森指出:“對于千足蟲的成功斬首行動需要依靠一系列的特異化改變,比如它們后足形狀的變化,頭部前方切割齒的變化,以及頭部最前端寬度變窄,以便能夠插入千足蟲身體關節(jié)之間的縫隙之中?!焙唵蝸碚f,這種屎殼郎能夠用自己特殊形狀的頭部把千足蟲的身子活生生一節(jié)節(jié)地“撬開”。
千足蟲行動緩慢,這讓它們成了這些半路出家的“偽獵手”們理想的目標。拉森認為這種從食用動物尸體進化到直接捕食行動遲緩的小昆蟲,應當屬于相當自然的發(fā)展方向,因此不排除其他類型的屎殼郎未來也有可能進化出類似的生存策略。
克拉克·舒爾茨(Clarke Scholtz)是南非比勒陀利亞大學的一位資深昆蟲學家,他對于屎殼郎有所研究。他表示,在大西洋兩岸同樣存在攻擊千足蟲的屎殼郎品種,并且他也認為,屎殼郎的這種生存策略進化路線是相當自然的。他說:“嚴格說來,成年屎殼郎并不是完全吃屎的,它們真正吃的主要是糞便中混入的腸上皮細胞顆粒,還有里面的細菌,真菌,當然也會吃一些屎。”
而如果你觀察那些食用動物尸體的屎殼郎,它們也是吸食其中的流體和汁液,過濾其中有營養(yǎng)的顆粒物,就像它們的先輩在吃屎的時候做的事情一樣。
巨大的生態(tài)價值
▲正在牛糞上進食的黃色糞蠅
但是,不管屎殼郎們發(fā)展出了哪些新的副業(yè)或者食譜,大部分屎殼郎的基本“事業(yè)”仍然還是它們祖上傳下來的老本行。不管它們在地上滾動小糞球,把小糞球埋入地下,還是住在糞球里,這些甲蟲總是能夠在滿地大糞中清楚地知道各條道路,從不會被屎搞得暈頭轉向,事實上,它們的祖先們從恐龍時代就已經(jīng)開始負責在自然界清理糞便了。
最后,盡管每天召喚你起床上班的太陽其實并不是由某只偉大的屎殼郎推上來的,但這些小甲蟲們確實每天都在從事著重要的工作。
英國布里斯托爾大學的巴利奧尼·桑德斯(Bryony Sands)指出:“屎殼郎是構成完整生態(tài)系統(tǒng)的重要一環(huán)。在我看來,它們的重要性就和蜜蜂一樣,但由于它們太不起眼,因此往往被人們忽略了?!?/p>
排泄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如果自然界沒有專門負責清理這些糞便的環(huán)節(jié),那么很快這個世界上便會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惡臭糞便。而屎殼郎正是這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桑德斯表示:“屎殼郎們通過挖洞,埋藏和粉碎過程來處理糞便。它們會在糞球里產(chǎn)卵,它們的幼蟲也以糞便為食,并將糞便帶往更深的地下,如此循環(huán)往復,不斷清理著自然界的廢棄物?!?/p>
舒爾茨則用更加具體的數(shù)據(jù)來說明這個問題。他說:“在南非,我們有大約1500萬頭牛,每天每頭牛大約會排出12堆牛糞。計算一下,這大約是每天產(chǎn)生5500噸糞便。如果不是屎殼郎們的辛勤工作,這么多年下來,牛糞應該早就淹到我們膝蓋,甚至肩膀位置了。更何況你要知道,我們還沒計算大象的糞便呢?!?/p>
桑德斯說:“屎殼郎的工作不僅快速高效地清除了地面上的糞便,還將這些寶貴的營養(yǎng)物質帶到地下,滋養(yǎng)了土壤,讓草原變得更加肥沃高產(chǎn)?!?/p>
在英國,大約生活著60多種屎殼郎,相比之下,南非境內的屎殼郎種類超過800種。但正是這60多種屎殼郎們所提供的生態(tài)功能,為英國的養(yǎng)牛業(yè)每年節(jié)約了超過3.67億英鎊的開支。在美國,屎殼郎們提供的生態(tài)效益也產(chǎn)生了差不多的價值。屎殼郎所提供的生態(tài)功能不僅提升了草原肥力和產(chǎn)出,改善了土壤結構,還極大減少了蚊蠅和寄生蟲的立足之地,從而為人類和牲畜的衛(wèi)生與健康做出貢獻。
在一項2006年開展的調查工作中,桑德斯發(fā)現(xiàn)屎殼郎的存在減少了牛體內腸道寄生蟲的數(shù)量。但是不幸的是,很多農(nóng)場主為了給牛治療腸道寄生蟲,會使用一些化學藥物,而這就造成了一個尷尬的局面。桑德斯指出:“這有點像是一個悖論。那些原本用來殺死腸道寄生蟲的藥物實際上在大量殺死屎殼郎,而屎殼郎原本是可以有效抑制牛群腸道寄生蟲的,于是寄生蟲病加劇,于是農(nóng)場主們便增加藥物量,于是屎殼郎更少,于是長期下來牛群腸道寄生蟲病更加嚴重,如此惡性循環(huán)?!?/p>
環(huán)境干預和控制溫室效應
▲一只正在推著小糞球的屎殼郎
的的確確,屎殼郎的價值還遠遠沒有被充分認識到。但一些先驅科學家已經(jīng)開始嘗試讓屎殼郎發(fā)揮更大的生態(tài)作用。
其中最著名的案例要數(shù)在1960年代的澳大利亞。當時的澳洲正面臨嚴重的“糞便災難”。因為澳洲本地的屎殼郎種類只能應對本地有袋類動物排泄的那種硬硬干干的糞便,而澳大利亞在大量養(yǎng)牛之后,牛群排出的濕乎乎的粘稠的牛糞是當?shù)氐氖簹だ蔁o法應對的。于是很快整個澳大利亞的草原上到處都是散發(fā)著惡臭的牛糞,空氣中彌漫著惡臭以及成群結隊的蒼蠅。
面對這種局面,澳大利亞聯(lián)邦科學與產(chǎn)業(yè)研究組織(CSIRO)建議采取一項大膽行動,名字就叫做“澳洲屎殼郎項目”(Australian Dung Beetle Project)。在接下來的20多年里,澳大利亞的科學家們從世界各地先后引入澳洲超過53種新的屎殼郎種類。這些新生力量很快顯示出了神威,遍地的牛糞被迅速消滅,很快澳大利亞草原上空的蚊蠅密度便下降了90%以上。另外說一句,當?shù)匚孟墧?shù)量的急劇下降也挽救了澳洲一度幾乎瀕臨破產(chǎn)的戶外咖啡店產(chǎn)業(yè)。
這樣的成功故事不僅在澳大利亞,在臨近的新西蘭也同樣取得了成功。但這還并非故事的全部。澳大利亞聯(lián)邦科學與產(chǎn)業(yè)研究組織的研究科學家帕特里克·格里森(Patrick Gleeson)表示:“CSIRO和其他澳大利亞以及新西蘭的研究人員還在繼續(xù)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彼岬搅俗罱麄冋陂_展的一項覆蓋全澳大利亞的屎殼郎項目。
除了以上提到的貢獻,羅斯林和同事們的研究還發(fā)現(xiàn)屎殼郎能夠幫助減少溫室氣體的排放。羅斯林表示:“我們所談論的是顯著影響,而不是小打小鬧。研究顯示,屎殼郎的處理能夠讓一堆牛糞釋放的甲烷氣體數(shù)量下降40%以上。屎殼郎在牛糞上到處鉆孔,這會讓氧氣更容易滲入牛糞,從而調節(jié)其中微生物生態(tài)的平衡。產(chǎn)生甲烷的微生物一般都是厭氧菌,氧氣的進入將極大抑制這些微生物產(chǎn)生甲烷的活動?!?/p>
當然,如果你考量整個食物鏈環(huán)節(jié)中的溫室氣體排放量,這些小甲蟲們的貢獻就不會那么顯著了。但這并不影響屎殼郎們在保護地球整體氣候方面所做出的巨大貢獻。
羅斯林的研究地區(qū)主要集中在北歐的芬蘭,這里生活的屎殼郎的外觀遠不如非洲大草原上的那些那么高調。但它們同樣在這里默默地做出著貢獻,以至于生物學家威爾遜(E.O。Wilson)將它們稱作是“滾動世界的小東西”。
桑德斯表示:“請記住,屎殼郎并非只是你在電視機里看到的那些在非洲大草原上努力推著小糞球的小甲蟲,它們可能就生活在你的身邊,你的腳下,它們也需要你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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