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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ber丑聞“首告者”:蘇珊·富勒這三年

2020/3/3 9:29:31 來源:新浪科技 作者:木爾 責編:微塵

蘇珊·富勒(Susan Fowler)在2016年離開Uber后,就沒有再真正地寫過一行代碼。她不是沒有努力過。為此,她還注冊了一門Coursera的課程,學習新的內(nèi)容。然而,她還是太緊張?zhí)箲],甚至連一個簡單的項目都完成不了。

懷念寫代碼的日子嗎?

“我一點也不懷念寫代碼,因為那段日子結(jié)合了我太多不愉快的經(jīng)歷,”富勒說。她看了格雷琴·卡爾森(Gretchen Carlson)的書《勇敢起來:制止性騷擾,奪回屬于你的權(quán)利》,然后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在某一個行業(yè)里,揭露性騷擾的女性,從不曾再回到原來的行業(yè)。


對富勒來說,亦是如此。她已不再是一名軟件工程師。

我們坐在灣區(qū)一個名字比較有趣的地方。我不會說出具體的位置,因為富勒那篇揭露Uber內(nèi)部性騷擾的博客文章四處散播后,她經(jīng)常受到私家偵探和其他人的跟蹤騷擾。事實上,在我保證不會透露地址之后,她才同意與我見面。

“我現(xiàn)在的生活確實與以前大不相同,”她說,“我總是小心翼翼。”

這是在她的回憶錄《告密者》(Whistleblower)即將發(fā)售的兩周前。除了平日里的緊張不安外,出版前的焦慮也困擾著富勒。只是,你從她的外表上一點也看不出她的焦慮。她身穿黑色皮夾克,灰色船領(lǐng)上衣和牛仔褲,優(yōu)雅安靜地坐在那里。她似乎沒有化妝;頭發(fā)也像是自然吹干的樣子。換句話說,初看一眼,你會以為那是一位正午休的20多歲普通中產(chǎn)階級婦女。而富勒,也確實在午休。

離開Uber,告別工程行業(yè)

你知道這位普通女性是因為她做了一件很不普通的事情。2017年2月,富勒寫了一篇2900單詞的長貼子,控訴她在Uber工作時遭遇的性別歧視。當她把帖子發(fā)布到個人網(wǎng)站時,她并沒有料想到半小時后自己的文章竟會登上頭條。她也從沒想到,自己的小小舉動最終竟會導(dǎo)致公司的首席執(zhí)行官兼創(chuàng)始人特拉維斯·卡蘭尼克(Travis Kalanick)被迫辭職。

Uber前CEO卡蘭尼克

她不僅詳細地闡述了性騷擾細節(jié)——哪怕在入職第一天,她就在抵制直接主管對她的粗暴性騷擾。在《告密者》一書中,富勒寫道,當自己意識到正在發(fā)生的事情時,她感到一陣惡心。她遭到性騷擾,這是不爭的事實?!爱斘蚁氲轿沂窃谝患掖笮凸竟ぷ鳎@里有龐大的人力資源部門時,我心里感到一陣寬慰,”她寫道。

如果你是那600萬個曾閱讀過富勒帖子的讀者之一,你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的結(jié)局:富勒被告知,她的上級“績效顯著”。另外,這也是他第一次冒犯女性。然而,直到富勒與其他女性工程師交好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騙了。其他幾位與這位主管有過不愉快經(jīng)歷的女同事,也均被人力資源部門告知,這是他第一次犯錯?!斑@就是Uber的劇本,”她說,“我總在想,總該有個解決的辦法的,不是嗎?”

她不斷與Uber的人力資源部門進行卡夫卡式的斗爭,不斷受挫。閱讀這些經(jīng)歷,不得不讓人佩服富勒的堅韌。有一次,她想,是不是可以向人力資源部門舉報人力資源部門。她想讓這個系統(tǒng)正常工作起來。她被自己的投訴拿到Uber的前首席技術(shù)官蘇安·帕姆(Thuan Pham)面前。但帕姆什么都沒做,富勒寫道。事實上,當女性(包括富勒在內(nèi))向他投訴工作中的性騷擾時,帕姆好幾次都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讀完她的回憶錄,你很難不相信,她之所以堅持不懈是因為她堅信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人關(guān)心她現(xiàn)在的處境。富勒出生在亞利桑那州,自小在家里接受教育。對她來說,成長過程中接觸到的權(quán)威人物就是她的父母?!拔蚁嘈诺臋?quán)威人物不支持我,不信守他們的諾言,讓我覺得很不習慣,”她說。

富勒說,性騷擾往往是其他形式的勞動違法和不當行為的冰山一角。Uber內(nèi)部的企業(yè)文化問題始于高層:卡蘭尼克和帕姆喜歡看著他們的員工為地位互相拼殺。邁克·艾薩克(Mike Isaac)在描述Uber的書籍《Super Pumped》中詳細介紹了在卡蘭尼克領(lǐng)導(dǎo)下的Uber,打破常規(guī)和違反法律是內(nèi)部常態(tài)。

Uber讓富勒身心俱疲。這不是她第一次遭遇性騷擾。早在賓尼法尼亞大學讀書時,她的同學威脅她說,如果不為他的真情所動,就自殺給她看,富勒想讓大學行政人員對自己的遭遇引起重視,但沒有成功。

當她把自己的問題向?qū)W校匯報后,她遭遇了另一位學生的顧問——也是物理系主人和賓大行政管理人員的冷待。富勒還相信,也因此她最后沒能獲得哲學碩士學位。這打亂了她的第一職業(yè)興趣——成為物理學家,以及第二職業(yè)興趣——成為哲學教授?,F(xiàn)在,她只能在畢業(yè)后從事工程工作,因為她會寫代碼。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一個軟件工程師。但那最初的遭遇帶給富勒的經(jīng)驗教訓(xùn)最終在Uber的事件中發(fā)揮作用:記錄不公平對待?!拔視r常開玩笑說,我去賓大主要是學習如何對待性騷擾和不公平對待的,物理或哲學知識反倒成了次要的?!?/p>

富勒在科技行業(yè)的前兩份工作是在規(guī)模較小的公司里,沒有人力資源部門可以投訴。她的第一份工作在金融數(shù)據(jù)公司Plaid。那時候,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男同事工作時間比自己少,掙得卻比她還要多出5萬美元。她的第二份工作在開發(fā)推送通知的基礎(chǔ)設(shè)施公司PubNub。她的老板告訴她,她約會過的男人都會暗地里招妓女,所有女人也都一樣,只想從男人口袋里撈錢。老板還告訴她,PubNub安裝了允許公司閱讀員工短信的硬件,并且他十分期待看到她發(fā)送給約會對象的親密短信時,富勒接受了Uber的工作面試邀請?;蛟S找一家擁有真正的人力資源部門的大公司,才是正道。

在Uber工作了六個月后,Uber的內(nèi)部企業(yè)文化開始嚴重影響富勒的生活。她睡眠不足,焦慮不安,經(jīng)常和男友、母親吵架。她還時不時地恐慌發(fā)作?!拔医?jīng)常在工作會議上受到批評,這種遭遇慢慢讓我變得恐懼、戒備、驚慌失措,”她寫道。她不是個例。那些在Uber受雇時間最長的工程師“都似乎有自殺的念頭”。富勒覺得自己慢慢變成了她討厭的人。因此,她離開了Uber——告別了工程行業(yè)。

一篇帖子,另一個世界

告密者是一群異類。在某種程度上,決定把不道德行為公之于眾,是一個人為了內(nèi)心的正義感而犧牲自己——對機構(gòu)、對雇主或?qū)€人——的忠誠。愿意承擔這一角色的人很少,更不用說這樣做還會帶來嚴重后果。因為采取了行動,告密者將失去部分社會身份。

我們見面之后,富勒給了我寫了一封郵件,說她聽說自己被貼上了“#MeToo”標簽。有人告訴她,別人僅對她故事中的性騷擾感興趣。在某種程度上,她的回憶錄是在強調(diào)她的其他身份:把她視為一個普通的家庭成員,有相親相愛的丈夫。事實上,富勒在Uber的那段如今早已臭名昭著的經(jīng)歷一直到整本回憶錄的后半部分才顯露,也算作是對她身份坍塌的一種結(jié)構(gòu)性敘述反抗。

為了讓公眾看到真相,富勒不惜置自己的身份、生活、安全和個人隱私于危險之中。她在書中寫道:“基于我知道的一切,與世界分享我的經(jīng)歷很有可能讓我自己的生活也分崩離析?!?/p>

一連幾天她都在深度焦慮中度過,因為她知道,她不能保持沉默,但又無從下筆。“我記得,有好幾天我就那么坐在那里,心理的壓力越來越沉重。接著我就想,‘好吧,今天就不寫了。明天再寫吧?!备焕照f,“我就這樣告訴自己,明天一定開始寫。”

最終促使她寫下那篇博客文章的是維克多·弗蘭克(Viktor Frankl)寫的一本書——《活出生命的意義》(Man’s Search for Meaning),講述了從納粹集中營幸存下來的故事?!拔乙贿呑x一邊想,換做我的話,我會成為一個好人嗎?”她說,“險境把我們的本性暴露無遺。我剛剛經(jīng)歷過這一切,我又怎么可以若無其事的走開,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呢?”

她于是坐下來,開始撰寫自己的文章,小心翼翼地避免內(nèi)容情緒化;畢竟,她是一個女人,她的情緒會讓敘述顯得不夠真實。她在文章里沒有提及名字,僅提到正式的頭銜。每一句句子,都有據(jù)可循。她的文章發(fā)布時間早于#MeToo運動好幾個月。#MeToo運動發(fā)起時,有權(quán)勢的男性被指控有不當性行為。但富勒的努力卻與之不一樣。大多數(shù)#MeToo的故事都涉及多個女性,她們的遭遇非常相似,因此記者可以輕而易舉地建立出一個模式。并且,幾乎所有的#MeToo故事都集中在男性個體上,而不是保護這些男性的整個體系。

而富勒卻是把矛頭直指Uber。不是某一個性別歧視的經(jīng)理,也不是兩個。而是全部——以及保護他們的人力資源系統(tǒng)。當富勒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她并沒有想到日后會掀起這么大的波瀾。她只是在想,或許某個人可以在訴訟中用到這些素材。“我到現(xiàn)在還沒徹底弄明白,”她說。

Uber此時已經(jīng)惡名在外:女性乘客乘坐Uber很不安全;公司已經(jīng)面臨數(shù)項訴訟,負面新聞也此起彼伏??ㄌm尼克在2014年接受GQ采訪時,還曾說自己找女友就跟打Uber一樣方便;“我們把它就做‘妞步’?!痹诟焕諏懴滤奶又H,敵視女性早已不是秘密。不到半小時的時候,記者們已然紛紛嗅到這篇。富勒的帖子證實,Uber對待的女性問題已經(jīng)非常嚴重,甚至到了違法的程度。富勒的電話突然之間受到短信和電話的狂轟濫炸,社交媒體上新消息提醒不斷。(她的Gmail和Twitter應(yīng)用率先崩潰)。

當時富勒就職于Stripe。她的直接上司,也就是公司的首席執(zhí)行官,稱贊她十分勇敢。但公司的通訊主管卻態(tài)度謹慎,并對富勒說:“你不該把自己的名字跟性騷擾扯上關(guān)系。”

為了阻止公司丑聞持續(xù)發(fā)酵,卡蘭尼克對Uber的企業(yè)文化發(fā)起調(diào)查,但為時已晚。富勒的帖子發(fā)出后幾天,邁克·艾薩克在《紐約時報》上發(fā)表了一篇調(diào)查報告,詳細介紹了所謂的“霍布斯”文化,從根本上佐證了富勒對Uber不良環(huán)境的控訴。2017年3月,距離富勒帖子的發(fā)出又過去了一個月,艾薩克再次發(fā)表報道,描述Uber內(nèi)部的“灰球計劃”——旨在規(guī)避可能限制公司經(jīng)營的政府當局。

在富勒新書的開頭,是她與前美國司法部長埃里克·霍爾德(Eric Holder)坐下來面對面交談?;魻柕率钦{(diào)查的負責人之一。但根據(jù)《告密者》,這不是Uber進行的唯一一次調(diào)查。除了霍爾德負責的調(diào)查之外,還有一家法律公司Perkins Coie也開展了調(diào)查,以及Uber的內(nèi)部律師開展的調(diào)查。根據(jù)富勒的敘述,內(nèi)部律師開展的調(diào)查目的旨在“銷毀證據(jù),恐嚇員工”。

蘇珊·富勒

富勒小時候,總有一個想法——她自己說,可能是從電影里看來的——就是,如果把事情做對了,一切都會迎刃而解。一切都會就緒;錯誤得到糾正。然而,博客文章發(fā)布后,事情卻沒有朝著這個方向發(fā)展。現(xiàn)實是,有人也對富勒展開調(diào)查。

除了記者之外,還有其他人也開始聯(lián)系富勒的親朋好友,詢問她的個人信息。富勒接到一個女人的來電,對方自稱是調(diào)查Uber一案的私家偵探;她掛斷電話后,發(fā)現(xiàn)女人所在公司實則專門幫助其他公司抹黑性騷擾或性侵犯的受害者。還有人試圖盜取富勒的社交媒體賬號,她的Facebook賬戶就被多次盜取。她姐姐的Facebook賬戶也受到牽連。

漸漸地,富勒越來越覺得可以傾訴的人寥寥無幾,因為她的談話,一再被泄露給記者。另外,針對富勒的誹謗也浮出水面。一名記者聯(lián)系到富勒,告訴她,有消息人士稱她拿了Lyft的錢。(此為假消息。)這個謠言不起作用時,其他流言蜚語接踵而至:她說的性騷擾經(jīng)歷都是謊言;Uber高管縱酒宴樂,而包括富勒在內(nèi)的女性,也在其中;富勒的帖子是她丈夫代筆的。

接著,有人開始跟蹤她?!爸钡轿议_始寫這本書,一直有私家偵探在跟蹤我,”她寫道。一名Uber前員工摩根·理查森(Morgan Richardson)曾表示,公司雇傭的私家偵探非法闖入她的家中。富勒很擔心同樣的事情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富勒在Uber的好友也逐漸從她生活中消失。一位知情人士說,盡管使用了自動銷毀的加密聊天,公司依舊發(fā)現(xiàn)她與富勒仍保持聯(lián)系,因而十分擔心遭到報復(fù)。

富勒說:“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什么都沒做,因為現(xiàn)實實在太可怕。但我一直對自己說,不管結(jié)局如何,至少你做了正確的選擇。沒錯,現(xiàn)實是很糟糕,很殘酷。但是回到從前,重新來過,我一定還是同樣的選擇?!?/p>

最終,一份刪減過的霍爾德調(diào)查得以公開。(完整版本尚未公開。)列表上的第一條建議是“審核與重新分配特拉維斯·卡蘭尼克的職責”。調(diào)查建議發(fā)布后,卡蘭尼克無限期休假;七天之后,他宣布辭職。

卡蘭尼克的強硬導(dǎo)致了很多事情,比如他對自己和其他人的苛刻,他的咄咄逼人等等。但是在和富勒交談時,我沒有感覺到她是一個特別愛起沖突的人。相反,她很和善,讓我覺得與她交談十分愜意輕松。但是在她的書中,你會多次看到這樣的句子:“我下定了決心”,“我決定”,“我心意已決”……而在卡蘭尼克這類人身上,強硬的性格更加明顯。但終究,他還是被像他一樣意志堅定的人從他自己的公司趕了出去。從這點上來看,如果沒有這些丑聞,富勒本可以是一名理想的Uber員工。

柳暗花明

騷擾終于歸于平息,但富勒好像仍心有余悸,時刻警惕著噩夢再臨??ㄌm尼克辭職后,達拉·科斯羅薩西(Dara Khosrowshahi)繼任首席執(zhí)行官一職。有一次,富勒問科斯羅薩西,是不是還有私家偵探在跟蹤她;科斯羅薩西回答說,我會“制止這一切惡行”。(“他說,Uber使用私家偵探的行為‘簡直變態(tài)’,”這是富勒描述的她與科斯羅薩西的對話,“‘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令人難以置信’。”)

Uber現(xiàn)任CEO達拉·科斯羅薩西

我又問富勒,在她的博客文章和#MeToo運動之后,硅谷的大文化是否真正發(fā)生了變化,她思忖片刻,說,不是所有公司都跟Uber一樣。當硅谷文化里根深蒂固的某些思想得到釋放后,Uber就是那個明顯的反面例子。讓Uber之所以變得如此烏煙瘴氣的是走向極端的顛覆心態(tài)——徹徹底底地無責任、完全信奉法律不適用?!拔蚁嘈胚@種態(tài)度(在硅谷)是有一點改變的,”她說,“比較明顯的是,針對科技公司的重新審視?!?/p>

她說,她希望事情會越變越好,特別是現(xiàn)在記者們也努力讓大眾看到這些公司背后的種種——他們的價值觀、他們對待員工的方式。“如果一定要說我從在Uber工作的經(jīng)歷中學到了什么,那就是公司對待他們員工的態(tài)度,也是他們對待這個世界的態(tài)度,”富勒說。在Uber,公司對員工的輕視,也反映了他們對消費者的輕視。

不過富勒也謹慎地表示,自己早已不再身處科技行業(yè)。她的看法也和以前不同。我問她,硅谷是否需要好好思考一下,科技行業(yè)需要正視自己的本質(zhì)?!拔覜]有真正想過這個問題,”富勒說。她早已離開科技行業(yè),因此很難評說哪些方面仍需要改變。她最后一份工程師工作就是在Uber,2016年她離開Uber的同時也徹底告別了工程師身份。四年,對于瞬息萬變的科技行業(yè)而言,已是十分漫長。

大家也不必為富勒感到遺憾。她自己甚至覺得有些幸運。雖然她因為保護性騷擾的那些機構(gòu)力量的阻撓,而錯過第一職業(yè)選擇(物理)、第二選擇(哲學)和第三選擇(軟件工程師),但她熱愛新聞事業(yè),談到在《紐約時報》擔任編輯一職時,她臉上洋溢著喜悅。“我來對了地方,”她說,“這里正是需要我的地方?!备焕照忠粋€關(guān)于隱私的大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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